葡萄精重出江湖

还活着。

【非斯十二时辰|11:00|前岁】

下一棒@束樛 老师

是无差

正文



“醒醒。”

李斯听着耳边略带些耳熟的声音再次转了个身陷入沉睡,昨日究竟是太忙了,劳累多日过分超载终是有了些闲暇时间来休整疲惫的身心。

“斯兄是不记得我了吗?这才几年。”耳旁的笑声愈发清晰,李斯突然意识到了身旁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梦中的人而是真正存在于现实中的实体,他起身转向了床边意料之内地望见了一袭紫衣。

“师哥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李斯揉了揉眼缓缓起身巡视着面前的紫衣公子,“这不是幻觉?”一旁的紫衣公子只是微微挑眉似是没有注意,眼中泛起了一丝不被注意的似是怜惜的神情。“你终是老了。”

“你……”

“不过一魑魅耳。”韩非笑着站远了些。“或是不愿离开?还能在人间一游倒也不枉了。”

“为何会在这里。”

“或是因为……你?”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久违的沉默,韩非的眼神在房间内游离,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大秦廷尉的居所,布置风格仍与上次来时相似,就是……韩非转向塌旁的鹤型玉佩一时失神。

“在云阳狱时。”李斯不动声色地将玉佩移开,起身着衣,“师兄欲往何处?”李斯将视线投向了眼前之人,苍白的面色将紫衣衬得愈发鲜艳,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紫荆,摇摇欲坠在风中残破不堪的模样。

“天地之大,最后不过归于一方天地。斯兄若是有空,不如与我在咸阳城中一游。”韩非的笑容很柔和,坠于其中让人沉醉,李斯突然想起了这位师兄的酒量很好,却总会是在对酌时手下留情。

“好。”


“这是是何日了?”韩非在李斯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咸阳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李斯转头望了眼落在后方的韩非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口“你何时离开。”韩非似是没有听见只是自顾地向前走着。

“前方便有酒肆,何不取一壶对酌?”

“也好。”


回到家中早已将近黄昏,李斯的影子在斜阳下拉的很长,身旁的人若无其事地提着酒壶脸上仍余着些许的潇洒不羁。

“斯兄为何看着非走了神?”韩非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斯,看着眼前人愈发靠近的脸庞,李斯忍着眼中泛起的一丝差异伸手将他推开,径自走进了屋内。

“斯兄?”

“许久不见,还可记得这局。”

韩非瞥了一眼便了然。“没想到斯兄还留着稷下的这局棋,当初到秦时本想了解没想到没等到这天。”韩非脸上表情像是这几年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他仍是前往稷下求学的韩国公子非,他也是仍是来自楚国上蔡的少年,两人谈天说地,抵足而眠。

觚与觯相碰传出清晰的敲击声让一切都归于了秦王政十六年的冬季。

“斯兄,请。”韩非托起自己的那盏,仰头痛饮下属于秦国独特的西凤酒,甘润挺爽回味在齿间,

李斯抬头便看见他的师兄淡红的舌尖微微吐出,终是忍不住跻身向前品尝对方唇齿间甘甜可口的滋味。“唔…”粗重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不止,温热的唇瓣堵住了想要出口的话。衣袖缠绕缱绻在一起。李斯紧紧地攒住他想要挣脱的双手,一双明眸中倒映着一汪似是触不可及的深邃。韩非脸色徒然一变,眼皮微垂,眼底涌动着的欲望似是要将眼前的人吞没。

“嗯……唔……”

彼此的恨意,爱意交缠在一起,最终都释放在了不知所起的交欢中,伴着逐渐阴沉的天空一同逐渐在狭窄的屋中归于沉寂。

“今日有空不如……如去踏青?”

“都三十了师兄还这么有闲情雅致。”

“在稷下这些……些日子,总是…是…有些…”

“知晓了,师兄不必多说了。”李斯看着眼前急切想要解释清楚本意的师兄总会产生一种想要欺身而上的想法 。“师兄这是想去哪里?”

“东处有一湖,景色甚是清丽。”

“也好。不妨带些花冠酒。”

“善。”两人相视一笑,便各自去准备,说是踏青总是要携些饮储。



湖面上袭来的微风飘摇过两人的发梢,玉佩随着步伐有规律地晃动着敲击出清脆的声响,衣袂飘飘洒洒拂过脚下稀疏的枯草发出稀碎的摩擦声。

“果然此景名不虚传。”

“着实令人大开眼界。走在道上观赏着远处的山水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并肩在湖畔旁踱着,旁边之人的呼吸声也细细可闻。

“咚……”远处的一声鼓声划破了这片沉寂。

“这是?”韩非挑眉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撮炊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当是齐人前岁之时的逐除。”

“不想此地……也有如此习俗,倒是…是大出所料。”

“诗云: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扫尘聚宴自然是不可少的。”

“着实如此…不妨…前往一观?”

“师兄倒是不在意这陈规旧矩?”

“循名实以定是非,因参验而审言辞,言未实而就此退却未免可笑,且无参验而必之也不是斯兄的风格了。”李斯看着韩非侃侃而谈的模样,一副眼眸熠熠生辉。

“师兄真乃知己。”李斯注视着眼前白衣公子的意气风发,想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斯兄这是被非震惊到了?”

“别取闹了,想要去看快去便是了。”李斯笑着拍了拍韩非的肩,拉着他便向声音方向走去。


不远处是一个不大的村落,村里人不多但组织却是井井有条。

“桃符!”一个孩子突然闯到了两人身前,韩非习惯性的后退自卫让眼前的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无事无无…事。”韩非慌忙安抚了眼前的孩子。

“先生可是从临淄而来!”孩子倒是大胆直接开口“这是我们村的习俗,给先生的桃符,让先生年年五福。”

韩非扬眉看向她“可曾知五福是哪五福?”

“不知。”她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望向了一旁正在偷乐的李斯“这位先生必然知晓!”

李斯一望小女孩带些童真可爱的坦率便整了整声音细心回答道“有云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终此五者当不妄活。”

“斯兄此言差矣。何为妄,当是无立书著传,无为后天下用矣。”

“哈哈哈。”两人对视便一同笑了起来,李斯看到了对方眼中燃起的光芒照射出了一副天下的蓝图。

“先生?”小女孩篡着韩非的衣脚,将手中的桃符递了出去。

韩非顺手接过“既然如此,那便打扰了。”

“没关系!”小女孩兴奋地跑了过去拉住了韩非的手将他带着往前走,韩非无奈地笑着看向一旁的李斯。本有些沉着些脸的便松了下来。

“走!”





“在看什么。”李斯沿着他的视线转向了案上的竹简。

“存韩。”

“不死心?”

“掓掓周道,鞫为茂草。日暮途远,何故倒行而逆施之。总有一天千里同凤。”

“这是倒是释然。”李斯看不清他晦暗不明的脸色,片刻间微微抬眸便撞上了对方一副生来好看的桃花眸,眸中蕴着彻骨的悲伤。

街上的鼓声从远处传来,悠扬有些许凄凉。

“无论千秋万代,史籍上,终是会留下非的一笔。”

韩非转身走出了屋内,青铜灯幽暗的光反射在庭中未完的棋局上。韩非捻起一颗黑子,轻轻落下。

“人生如寄,一生本如归程。这局,是非输了。”

李斯沉默地望向他,缓步走到身边,轻轻拾起白棋落子,“未到终局,何以言输。”

鼓声愈发昏沉了。

李斯看向身旁人,诧异地发现他的身体在逐渐消失。

“还记得吗,有云“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祝五福俱全。”韩非摩挲着案上早早准备挂起的桃符,转身望向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

李斯瞳孔骤然收缩一双放大的瞳孔似是想从同样昏沉的眼眸中挖出什么。

“后会无期。”


尾声

李斯骤然从床上惊醒,打量着周围。

“先生怎么了。”

“无事。”

李斯静静地回味着发生的一切,似真似假 。

“今日是何日了。”

“先生忘了吗,今日是前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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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五福的说法出自于《尚书》,其中韩非说的几句出自于《韩非子》:①循名实以定是非,因参验而审言辞”(《奸劫弑臣》)②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显学》)。


旧岁谢诸君相伴。新岁愿岁岁无虞,长乐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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